隔天，我跟往常般早早出发上班。医院里有不少空地能停车，但我仍不想被同事们知晓我的新“坐骑”，所以经常将车停在僻静角落。九十年代初的摩托车都是稀罕物，更甭提进口轿车。 车停在角落处，倒没人敢去乱划或乱碰。我停好车，绕一段小路走过自行车棚，凑巧……

《林麦冬秦北延》 第34章 免费试读

隔天，我跟往常般早早出发上班。

医院里有不少空地能停车，但我仍不想被同事们知晓我的新“坐骑”，所以经常将车停在僻静角落。

九十年代初的摩托车都是稀罕物，更甭提进口轿车。 车停在角落处，倒没人敢去乱划或乱碰。

我停好车，绕一段小路走过自行车棚，凑巧看到林敏敏骑车迎过来。

她的肚子仍没显怀，脸色却诡异般难看，眼底下的青晕浓厚，貌似一夜没睡。

“哪里止一夜没睡！”林敏敏郁闷道：“连续两个晚上睡不着了。”

我惊讶看向她的肚子：“不是吧？ 两个小家伙这么闹腾？”

“不是。”林敏敏沉着脸道：“如果是我的亲生骨肉闹，我这个当妈的再难受也得忍着。 气我的是老秦家那群王八蛋！”

我蹙眉提醒：“你现在还不到稳定期，千万不能暴怒或情绪过分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林敏敏生气道：“我刚领了工资回去，他就说得给他妈寄些钱回去。 我说接下来要养孩子，身边要攒一点钱备用。 他说不行，他已经答应他妈了，他得说到做到！ 他自个有钱自个寄去，干嘛找我要？ 我又没拦着他！ 钱是我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我得帮着他去孝顺他爸妈！ 他爸妈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自己欠债累累，还整天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我：“……”

林敏敏气得直喘气：“他下岗这一年多来，都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赚钱养家。 他借钱去做生意，欠着一屁股债还得我帮着还！ 他爹妈却总以为他每天在城里吃香喝辣，三天两头来要钱！ 以前也就算了，家丑不外扬，我帮着遮遮掩掩。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 他见我不肯拿钱，就跟我怄气！ 气得我——咳咳咳！”

我吓坏了，赶忙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别气着自个，有话好好说。”

自行车棚对面有一个花圃，我赶忙搀扶她坐在石板上。

接着，我把手提包里的军用保温瓶取出来，拧开递给她。

林敏敏接过喝了一口温水，随即又喝多几口。

“我……被他气得两个晚上都睡不好，早上懒得做饭，就在楼下街边买了两个包子啃下，实在是没胃口。”

我皱眉问：“他没哄哄你？ 让你一直气着？ 他究竟知不知道你还怀着他的孩子？”

怀孕前三个月都属不稳定期，暴怒或情绪过度激动甚至可能造成流产。

林敏敏红着眼睛摇头：“他——他倒头大睡，懒得搭理我。 他还说，我这样的儿媳妇让他在家里头很没面子，嘲讽我不孝顺公婆……亏我读那么多书，竟连基本的孝道都不懂，书都白读了！”

“太过分了！”我沉声骂：“他有本事自个孝顺去，凭什么让你赚钱养家，还得养着他的家！”

林敏敏扑进我的怀里，哽咽：“我早上时不时呕吐，他只是淡淡看一眼，家务也不帮着干。 一大早就出去，不到大晚上不回来。 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麦冬……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我轻拍她的背，哄道：“别哭，先别哭。”

林敏敏呜呜哭着，低声：“我根本不敢跟其他人讲……也就只敢跟你说。 我娘家离得远，没人能跟我撑腰。 当初我看他长得还行，又有担当，就自作主张自己嫁了。 我爸妈其实都不怎么喜欢他，说他来自农村，读书不够多，见识也不高。 我那时候懵懵的，总以为自己喜欢就够了……其实，我早后悔了！”

我暗自心疼，低声：“难怪你没怎么说你结婚后的事。”

林敏敏摇头：“我哪里敢说……我自己挑的人，苦也得自己咽。 以前他没下岗那会儿，关系还是不错的。 可我后来越来越发现我爸妈说得对。 他家那烂摊子真的是没玩没了！ 他又一点儿原则都没有，伤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的心一天比一天寒。”

我踌躇片刻，安抚道：“会不会是经济问题？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也许等条件好起来了，就不会了。”

“不。”林敏敏摇头：“我婆家那些人三天两头来要钱，他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还非拉着我跟他一块儿受。 就算条件再好，感情再好，也禁不住长期这样子折腾。 更何况，现在相看两相厌，哪还有什么感情。”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还有十几分钟才上班。 你肚子饿不？ 我去食堂给你买一份热乎的早饭吧。”

林敏敏有气无力道：“不想吃……没胃口。”

我看她脸色实在差，忍不住提议M.L.Z.L.：“要不，你这两天先住宿舍吧。 怀着肚子骑自行车跑来跑去费劲，对养胎也不好。 医院有食堂，三餐去打来吃就行，犯不着自己辛苦做饭。 与其回去被他气，还不如住宿舍一个人自在。”

“嗯。”林敏敏觉得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我记得宿舍里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回头去小卖部买点儿日用品就行了。”

我主动道：“下班后我帮你去买。 一会儿有空我陪你去妇产科拿点儿安胎药吧。”

林敏敏的手不自觉抚向小腹，眼底隐约带着迟疑。

片刻后，她轻轻点头：“好。”

我扶着她往科室大楼走，路过食堂大门口时，她忍不住嗅了嗅。

“麦冬，我好像闻到馄饨的味道……不行，我突然很想吃馄饨哎！”

有些孕妇就是这样，一旦闻到某种味道，突然就会喜欢上，而且一闻到就非吃到不可。

我提议：“你精神有些差，要不你先去办公室等着。 我让师傅煮一份，然后端上去给你。”

林敏敏答谢，随后往科室走去。

我脚步匆匆进了食堂，此时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馒头豆浆包子都已经没了，只剩角落的老师傅在煮馄饨，一份要两份早餐票。

我掏了餐票，把我的餐盒洗干净递给老师傅。

倏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老师傅探头好奇问：“咋回事呀？”

我茫然答：“不知道。”

忽然，有人惊慌吆喝喊：“有人跳楼！ 住院部！ 有人跳楼！”

我：“……”！！！